雅言

一 诗歌这东西 
 
端肃坐于办公桌前 想写点什么 
巨大的桌面像巨大的甲板 而我是只编号待命的战斗机 
此刻于我 诗意的构思 或许是彼时枪口喷射的火焰 
但绝不是命中目标的子弹 换个角度吧 
 
这时节 月光 这自由之水已远嫁北方 
黯淡了我才思的天空 我可以抱怨吗 
——电话铃响 
 
这季侯 坚韧的菜花开出嫩黄的光晕 
比阳光的恩泽更让人感怀莫名 我可以赞美吗 
——属下送来文件要我签字 
 
想象一场大雪铺开的远方 可城市皮肤的温度又太高 
敏感脆弱的雪花找不到心灵的乡亲 我可以感喟吗 
——有人在敲门 
 
又到无畏的后继者为西去诗人招魂的时候 
眷念红尘返回的鹤 带回诗人遥远的声音 
招魂那天无雨 《安魂曲》里无词 
无雨无词 此刻 我可以有泪吗 
——老板叫去参加应酬 
 
虚构一次爱情的冒险吧 乍暖还寒的天气 
爱情这老人儿还经得起一次伤风感冒吗 
罢了 罢了 留住纸的清白和荧屏的光洁吧 
诗歌这东西 本质或许就是 
一种大净的虚拟吧 
 
二 诗人这东西 
 
唯美主义的幽灵 
借物质世界的阴影作藏身的掩体 
 
闭目即为想象的空谷 
思想的鸟音落地生根 长成五谷杂粮 
时空倒流的声音 浮动诗人虚空的脚步 
一粒饱满的阳光 嘲笑诗人营养不良 
一滴沁凉的怀念之水 怜惜诗人苍白的脸色 
 
寂寞喂养的囚徒 失眠孕育的花朵 
蛰伏幻念的深渊 总听见风飘忽的告白 
苦候轮回的花期呼啸而至 
采摘雪内心暗藏的火焰 
探访月之银色的前尘 
而触手的烟火 便成为今生 
注定的暗伤 
 
城市没有起点和终点的灯河 
诗人找不到驻足的驿站 
而星光和油灯点亮的乡村山野 
却是心灵永久停靠的港口 
不会恋爱的诗人 仍执拗地 
一字一句把爱情古老的遗训 
写成清孓孤旅上的晓风残月 
 
白昼的未亡人 黑夜的游魂 
大地收藏了你的影子 
诗人 为什么还要远涉大漠 
你心灵的绿洲 在时尚的浪潮面前 
真的就不堪一击吗 
 
光明的沉睡者 黑暗的觉醒者 
由此及彼的生活 
除了盐的哲学精神在照耀 
再没有别的火花 
碰响你清高的骨骸 
让你尘世的行走 
不只是单一的高八度吗 
 
诗人 你本不该是诗歌 
这沉重外衣包裹的尸体 
但人们只能从你的诗句里 
听你的心跳和呼吸 
 
诗人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