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言

一九九八年，十一月初，我和林老板来到九州台北山下，准备把印好的关于销售春季树木、花木的宣传单送到山上,包山头搞绿化的单位人手里，希望来年春，有个好的销售业绩。

可惜，我们想的太单纯了，原本如沿北山公路盘旋而上，也可以到每个山头。但老板说：“穿越一座有石阶的小径，路程要少一半。”我前望，发现不远处，的确有一座石阶的山，隐约可以看见石条铺垫的路直通山巅，石路两侧草木丛生，虽然已是冬季，叶已枯萎，但因种了不少耐寒树木，依然显得郁郁葱葱，景色迷人。于是不加思索答应老板要求，但虽知看山的倔老头说什么也不让我们进，小房前有围栏，我们硬进是不可能的，只好好言要求，但好说歹说，根本不见效，甚至老板用钱打动，也无济于是，他仍然铁板一幅…不为所动。无奈我们只好下了山头。林老板望着后方的盘旋路，叹口气说：“你看那座山并不高，如果从哪里上去，很快就能到山顶…”我望了望那座山，虽说比其他山略显低一点，但可以说没树一株，东西两山间形成一个小峡谷，东边山石多而陡，西边的山土多，杂草丛生，没有一棵树。隐约看见一条羊肠小道伸向山顶。我看他坚毅的目光，加上那时自我感觉良好，便点头答应了。

我们的这位老板虽然说大伙都喊他：“林经理、”但书生气却没完全脱 。他个儿高高的，身板挺的很直，人也帅气，两眼炯炯有神。脸虽不白、但骨骼清晰而且嘴边常挂着微笑，又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神。他说：“他老家在陕西大山里…后来考上了农业大学草原系，毕业后，安排某事业单位…但市场诱惑太大了，决心独自干一番”。我问：“家里人同意吗?”他说：“老婆不同意，但经不起他的磨叽，便答应了，成立现代科技信息公司，因为看我能吃苦，希望我能帮助他推销业务…”我本意是帮助同事的亲戚到他公司找份工作，以便解决亲戚常住她家产生的矛盾，没想到工作没找成，反而成为他的主要业务员。当然他许诺也是很高的，最高提成能达百分之十二，对于单位效益不好的我，内退在家，无疑是一种诱惑。

我很愿意跟他干，还有一点，他并不追究我的年纪，而且重要的是他从来不无故发脾气，而且说到做到，也不在乎我还给其他单位干，所以给了我很大的自由空间，当然是没有月工资的。

我和老板马不停蹄的沿着北山根来到山下，从低处往上望，的确比其他山略显得低一些，他那天穿着一件蓝色的长风衣，显得非常洒脱干练，他二话没说翻过排水沟往山上爬。此时我仔细看,山虽不是很高,但也有峻崖峭壁，尤其靠山顶兀突石骨…看了一下山形，一股凉气倒吸过来，山给人的感觉很平常,但羊肠小道上布满了土和小石子，虽长有许多耐寒的枯草，但可以说她根本起不到支撑的作用，看见老板以爬了三分之一，我不得不弯着腰往上爬，老板不愧是大山出来的孩子，他根本不用手扶任何东西，而是半直着腰走的很快，不一会就到了半山腰。我呢 双手着地硬着头皮往上爬，小石子随着我脚的移动，滚下山发出轰鸣的声音，爬到三分之一，大概年龄的原因我已气喘吁吁，这时候累变成了恐惧，我大声对半山腰的老板说：“我想下去”。他看我这样点头同意了，但我侧过身来想下山时，发现山路竟显的那样陡峭。这是我才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难的俗语。无奈只好再撑着往山上爬，他也不断的给我打气，我沿着他走过的脚印上，不敢四顾，因为看一眼别处就会头晕目眩。林老板三十出头，但快到山顶那段路时，也弯着腰用手撑住，我看了此时的他，心里更害怕了，但也不断的给自己鼓劲，当来到最难爬的一段时，我瞅了一眼，发现这段路约有两米多长，可以说是直立的。在一米多出有一突起的怪石，两米以上又有一块棱角分明的大石块，只要到了大石头旁再加一把劲就到了安全地点。林老板已到怪石那里等着我。他对我说：“这里很陡，我拉你一把。”他把手伸向我，我感谢他，但坚定的说你不要拉我，如果拉不住,你和我都要滚下山去。我伸出手抓住一块小石头的尖一股劲爬了上去。爬过这一段路后，剩下的那一段多少有能撑住脚的地方，这时候林老板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随着他的脚起石头飞快的滚下了山，我看他脸色都变了。但很快镇静了下来，等我上去。我记住他的教训小心翼翼的摸着每块石块，终于在我的坚持下爬上了小山头。小山头没有石块，圆鼓鼓的，我一屁股坐下来慢慢移步到宽敞的地方，此时才敢往下望，不望不知，一望吓一跳。这座山不但陡峭，而且仿佛黄河就在他的脚下奔驰。城市的轮廓一幕了然，冬风习习，阳光下万物是显得那样娇柔美丽，远处南山朦朦胧胧充满了神秘之感。近处车、船都变成了小火柴盒…此时我才领悟到无限风光在险峰的道理。

我俩歇了一会就往山里走，此时的山地略显的平稳，虽也是梯田层层，但对我俩来说已是平路了，山里风光异常的炫丽，虽是冬初但秋的味道还残留在枝叶当中，偶尔能看到枯叶中挂着一个黄黄的梨或者是苹果。而茄杆上和辣枝上干瘪了的果实与山风对唱，每走一处就惊起一群鸟朝天而去，我已顾不得分析是麻雀还是燕子。但当空中传来鸽子飞翔的声音时，我俩都不约而同的说快到某单位了。果不然不一会看见一栋二层的小砖房。这里人到挺和气，我们说明来意，并给他们传单和我们联系…就这样走走停停发发，没多长时间到了一个地方，没想到在这深山野林里竟有一座高级宾馆，在太阳照射下显得五彩缤纷，宾馆楼前停满了大小车辆，看来今天这里是喜客临门。望着这一处豪宅，我既惊讶又羡慕，林老板此时也感叹地说：“我以后要建一栋比这还豪华的别墅…”

我们一路走一路欣赏沿途风光，只林海茫茫，野草遍野，远处群山起伏、影影绰绰，显得苍茫而单调，我想如果把这些山都推平，不就成了平原…北山前峰原来也是干涩的，但大搞绿化，各单位承包山头，兰州南北俩山以是绿茵掩盖，花草飘香。

大约半个小时，来到了一条通往山林的弯路，林老板说“这里去一次我们就下山。”此时，虽然说很累，但沿途风景使人放松很多，一听说马上可以下山了，我毫不犹豫的跟上林老板踏上这条小。这山头是省上一个大单位承包的，山路长而僻静，植被也非常茂盛，不时有麻雀从头上飞过，又很快落入枝上、所以压根没去想会碰到什么事。

不一会我们到了某单位看山人住的地方，这里院落显得宽而大，院落没人显得非常宁静，我们走向有人的房舍，大约中午，一男一女在厨房忙碌着，我们说明来意，他们连头都不抬，目光呆滞而冷酷，我们站了一会，他们没和我们说一句话。老板自觉没趣，打声招呼就走了，可谁没想到我们还没走出院外，三只齐腰高大的狼狗狂叫这朝我们奔来，而不远处还传来嬉笑的声音。三只狼狗扑向我俩，我因个子小，两只狼狗分左右朝我扑来，对我又咬又叫。 另一只狗扑向林老板，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公文包，虽说是从农村出来的，也架不住疯狗的狂扑。而我因力气小，又急着躲藏，一下子滚下山去，好在这里的树都是栽的，为了浇水都形成了一个个树坑。我滚下山约一米多，被树坑截住，往下一望，山坡几乎直立形，只有杂草，没有太多的树。此时，我无暇顾忌跃下去是什么后果，一心想如何脱离狗群。大约这些冷漠的人觉得玩够了我们，又怕惹出麻烦，才把狗唤住…我俩趁机迈开腿大跑。大约跑了六百米，后面又传来了狗叫声，而且还朝我们奔来，此时，我惊恐万状，林老板用力折断一个枯树干，对我说：“不怕，你后退。”他双手抓起树干左右挥动，大约狗看到了林老板的气势，停下直叫，再没往前跑，我不知是他们听到主人的叫声，还是害怕林老板手里的大树干，而跑了，但总而言之再没出现。

这时我才感到后背火辣辣的痛，再看腿上也被抓伤，我也顾不得年龄差距，掀开后衣让他看是不是咬的很厉害。林老板点了点头，说：“必须马上下山，找到他们单位，再打预防针…”因为被狗咬伤必须二十四个小时打针，否则…，于是我们赶快下山，走到一个乱草丛生的坑旁，突然串出一只动物，飞快从我俩身边跑开，我似惊弓之鸟，因为又是什可怕的动物，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免子。紧接着一只非常美丽的山鸡朝天空飞去，这时我才明白，进山时，发现的五彩鸡毛和闻到肉香原因了。原来树木多了，各种鸟类，兽类也出现了…

今天我写这段经历，是因为有闲暇时间，也想能发表出去，好让大家分享我那些故事。虽然时快二十年了，年轻帅气的老板也五十出头了，因我去了南方，已有好多年没见着他，也不知他实现了自己梦想没?但我没忘记他，因为他带给我精彩的人生…我也感谢给我买了双星牌旅游鞋的大女儿，如果哪天穿皮鞋爬山，我真不敢想什么后果…但到至今我也没想清楚那些看山人为什么这样无情，难道我们冒犯了他们什么规矩?但那次历险，在以后的路上，不论碰到什么事，我都会挺过来，我想和那段经历有关…当然我更希望他前途似锦、节节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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