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早晨,人们老早都起来了,我在小院门口驻足等待一起去上学的小伙伴。隔壁姓陈的叔叔已经劈完了一堆柴禾,这个时候也累了坐在房山墙下休息着。这个叔叔年龄和我的父亲相仿。他和我的父亲不同之处就是他每天好像无时无刻都在抽烟。呲啦,一根火柴划过灰色磷片燃起了微弱的火苗,这自制的烟就点着了。吧嗒,吧嗒,烟锅里泛着火星,一团袅袅白烟窜上他的额头,融入空气里。他顿时表情舒缓,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从祖爷到父亲这一代没有抽烟的,这在我们那里是一种特殊的存在。小时候看见别的大孩子抽烟总有一种想试一试的冲动。终于有机会尝试一下了,试过了也付出了双重代价。父亲知道后揍了我一顿,也用实际发生的例子教育了我。村里刚去世的“水牛”爷爷就是得肺癌去世的,说到这个事我的躯体不经哆嗦了一下。

小时候,烤烟楼是村里高大而且威仪的建筑物,主要用来烤干烟叶,以备出售。烤烟楼正方形,一般有十平米大,五米多高。里面有炉膛,上面是中空的,有数根层规则架起的柱子,烤烟楼顶上树起了高耸的烟囱。人家会把一片片烟叶整齐地挂在竹竿上,一层一层放进烟楼里的柱子上,放好后就该烧火去烤了。别以为简单的很,烤烟可是个技术活,一般都是由村里在烤烟方面有经验而且心细的人去烧。于是,祖父顺理成章的便走马上任了。火烧着了,就得几天连续烧。负责烤烟的人吃住都在烤烟楼里,昼夜坚守。防火防盗还得防我们几个毛孩,祖父他们可是既要做技术活,还得不停的巡视检查。

虽然靠近不了烤烟楼,但种烤烟给我们带来了红利---捡塑料薄膜卖钱。种烤烟时为了保墒,人们会在每行附上一层塑料薄膜,待掰完烟叶后,地会闲置下来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正是我们捡塑料薄膜的大好时机,我和弟弟在村里几个大哥哥的带领下,跑遍了村子周围的烤烟地。一下午能卖二到四毛钱,记得最多的一次卖了一块多,那一块钱让我和弟弟高兴了好几天。这件事上,祖父是不反对的。

对于那个年代的农民而言,抽旱烟或许就是他们精神和物质的追求与享受。其实我很佩服祖父,在如此环境下竟不为所动。祖父大小也是个村上的队长,每次去开会都有村民给他卷烟,他都委婉地谢绝了。祖父虽然柜子里有酒,但其实是过年给亲戚上席用的。像祖父这种烟酒不沾的人实在是不多了,尤其是现在的更是少之又少。

除了忙自己的本质工作,农闲时祖父最大的乐趣是听收音机上的秦腔戏。“河东城困住了赵王太祖,把一个真天子昼夜巡营……”听到这熟悉的调调,我就知道祖父“下班”了。

随着时代的向前发展,祖父工作的考烟楼还是被彻底拆除,祖父只能一心一意地当他的队长了。三年后,又是选举年,祖父放弃了连任的机会。祖父说:“未来是年轻人的,是时候锻炼他们了”。新一任的领导班子换成了三十几岁的年轻小伙,一上任烤烟楼就被拆了,乡亲们还有祖父依依不舍的看着它倒在了地上。这是永远的告别,历史已经不可重写,未来正向我们走来。那股时浓时淡、似有似无、沁人心脾的旱烟味,至今任然是那样令人难忘,那是我美好的童年回忆。虽然烤烟楼早已不复存在,但美好的一切点点滴滴永远埋藏在祖父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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