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至在大宁河中学读高一,这天,他正在操场打篮球,突然倒地不起了。同学们将他送进医院,经过抢救终于醒过来。可医生诊断了好半天,始终查不出他患的是啥病。

　　班主任何丽老师终于舒出一口气来,她正要给何至喂水时,何至身上的手机响了,是他妈妈打来的。何至的妈妈已知道儿子得了急病,哭着询问到底怎么样。何至挣扎起来,还笑出几声,表示他没事了。他听到妈妈说要进城来看他,便急了,要求妈妈不要进城,只把两千块钱打在他卡上就行了。何至接完电话,装作没事的样子又躺下了。

　　何至为何不让妈妈进城来看他?是他心理作怪呢!病室里有四位同学,还有班主任何丽老师。他不想让同学看见他妈妈,因为他妈妈左脸颊动过手术,凹陷得很厉害,下巴还少了块骨头,让人看着很恐怖。何至为了掩饰心里的不安,对何老师一笑,还请求何老师回校上课去。

　　何老师见何至好像真的没事了,她说了一阵安慰的话语后,便走出病室去了。

　　何老师走后不久,一位男医生和一位女护士进来了。男医生手里拿着一些器械,护士捧着一个塑料袋。护士到了病床前,把塑料袋递给何至。何至打开一看,里面是厚厚的一叠钱呢!何至大喜,问道:“阿姨,这是我妈妈请人带来的?她不是说打在我的卡上么?”

　　女护士戴着大口罩,不便于说话,只听到“嗯”了两声。护士弯腰,接过男医生手里的瓷盘,准备给何至重新输液。

　　何至立即甩甩手臂,摇摇脑袋,表示他真的没事,不需要输液。何至立即坐起身来,把几张票子交给一位女生,请她帮着去缴纳医药费。等女生走后,何至便数着手里那一叠百元钞票。

　　男医生站在病床前,看着何至数着钞票,忽然问道:“你不输液行了?在医院里是我说了算,不是你当家!”

　　何至急了:“叔叔,本来是你说了算,但为了替我妈妈节约钱,此时,就让我说了算吧?”

　　何至的话音刚落,病室的同学都“嗤嗤”地乐了。

　　护士身子一颤,摸摸何至的额头,依然一声不吭地坐着。

　　男医生取下口罩:“能体谅你母亲挣钱的艰难,不输液也行!”男医生将体温表插进何至的腋窝里,问道:“你家里还有哪些人?”

　　何至说他只有妈妈了,爸爸在他十一岁时就去世。何至忽然笑了,说他妈妈很漂亮,只是腿有些残疾;妈在家养殖着几百只土鸡,销路很不错。

　　男医生死死盯着何至:“你妈妈真是腿有残疾?”

　　何至连连点头,说他从来不会撒谎。

　　男医生怔一怔,还要继续发问时,见护士脑袋颤抖几下,身子侧偏着,臀部已大半悬在木椅外。护士右手攥着手巾,暗自擦着木椅。男医生吃惊了,问护士怎么了?护士摇摇头,说她没啥事,起身走出病室去了

　　何至感到有些奇怪,他仔细一看,见木椅上面被什么水渍浸湿了,木椅边沿还残留着血一样的痕迹。何至正要发问时,见男医生起身朝外跑去。

　　何至和同学们不知护士阿姨发生了啥事,都七嘴八舌嚷嚷着。

　　一会儿,男医生回到病室来,他把何至的几位同学请出病室后,忽然喝道:“何止同学,你体温正常,身体各个部位好像都没事!你到底哪里不好受?”

　　何至大惊失色,指着腹部说疼得厉害。

　　男医生“啪”地一声拍在病床上,厉喝道:“有位同学告诉我,说你是装病!他说你伙同几位小混混偷盗人家的东西,被警察抓获,要是不赔偿人家的东西,就得拘留你!可你身上没钱,就想出馊主意骗你母亲送钱来。何止,我说的没错吧?”

　　何至顿时傻眼了。过了好半天,他一把抓住男医生的手,眼泪都出来了,说他真是装病了,请求男医生不要把这事讲出去。

　　男医生忽然大笑起来:“高中生啊,真是笨蛋!我看你眼神和举动不对头,早就断定你是装病!告诉你吧,没人告密,是你自己心虚,露出了马脚!告诉我,你骗母亲送来两千元干什么?只要你说出实情来,我绝对替你保密!”

　　何至浑身哆嗦起来,说他与几位男生在寝室里赌博,欠下了一千七百块赌债。同学逼着他付钱,没有办法,他就只好欺骗母亲了。

　　男医生气得身子直发抖:“何至,你刚才看见那护士阿姨了?她患有严重的子宫囊肿,成天流血不止。刚才她还亲自守着你,生怕你出问题!护士留在椅子上的血迹,你看见了么?你好好看看啊!”

　　何至顿时呆若木鸡。

　　男医生又问:“据说你妈妈脸上有朵菊花瓣一样美丽的伤疤,下巴上还有道弧线像彩虹,对不对?”

　　何至身子抖颤着,问医生在哪里见到他妈妈了?

　　男医生叹息一声:“孩子,刚才那‘护士’不是真的护士,她求我带进病室来,想看看她儿子的病情!她穿上白大褂,戴上大口罩,脸上那美丽的伤疤被掩住了!她当时没注意,身上出血了,染红了木椅。她跑出去处理身上的血水时,我赶出去拦住她,待我问清情况后,要她留下动手术。可她说没钱了,换上一位护士的衣裤就走了。走时,她丢给我一百元钱,说她把护士服弄脏了,那一百元钱作为赔偿费!何止同学,你知道那护士是谁么?”

　　何至忽然发出一声嘶喊:“医生,我知道了!那是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