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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闿运之九:东华幕客,衣貂举人

时间:2013-08-30 09:26 分类:历史文化 阅读次数:

 王闿运进入肃顺幕府,成为“东华幕客”(章太炎戏改王闿运《甲午游仙诗》有“东华幕客曾谋逆”句),看似偶然,实则在王闿运的妙算之中:朋友李篁仙、龙汝霖、高心夔的荐引;天下形势与肃顺所宜采取之妙策,……这一幕与刘备、诸葛亮的《隆中对》颇为类似。只可惜这样的鸿词对策随祺祥政变而湮灭不存。

咸丰九年十二月,王闿运离开曾国藩建昌大营,由赣入浙,在杭州度岁。次年三月经苏州、扬州、淮安入京参加第一次会试。结果“榜发报罢”,未能录起。那时王闿运尚未留日记,我们无法知道那次会试的细节,而《湘绮楼诗文集》中留下了《丙寅人日因散帙见高大心夔庚申人日见寄诗意旧游作示知者》诗和《会试萍始生赋》。《人日诗》中有句:“高车谬写夷吾书,大卷浓涂保和策”,高车,即公车,意指参加会试;夷吾是管仲的号,会试的第一场,“余试礼部,赋得高车高捆,误以为《管子》书事也。”高车高捆典故本出《史记·孙叔敖传》,闿运记错了,误以为出自《管子》。科考出错了典,任你字字珠玑,也只有黜落的份。王闿运是个最由着性子、驰宕不羁的人,心想:横竖是落第,不若一不做二不休出它一次大格,留一段在科场史上。所以接下来的五经义一场,闿运为扬才露已,干脆丢开五经义不论,做了一篇《会试萍始生赋》。该赋的题记说:“咸丰十年,会试天下举人。天子命大学士周祖培为正总裁官,二场试五经义,至礼记,独发此‘萍始生’一句,案其义例,说数十言明白矣。而功令限三百字以外,乃作赋一篇。又禁挟片纸,不得录稿。既黜落领卷,故题为会试赋云”。王闿运在科场不写八股文,而洋洋洒洒写下一篇美赋,“有一佳人之当春兮,蕴遥心于曾澜。淡融融而不自恃兮,对风之无端。何浮萍之娟娟兮,写明漪而带寒。隐文藻与冰苔兮,若揽秀之可餐……”阅卷官看到这份卷子大为惊骇,一来,这是数百年科考中破天荒的第一次;二来,大赋本身同样惊世骇俗的美。在高官大佬的“叹息”声中,此事很快在京城中流传开来。王闿运成了誉满京城的大才子。我们既叹其捷才,复惊其卓异,率性而行,宁做江湖之剩雁,不种科举之名田。他以游戏心态赴京会试,酬接士林,究竟是想做一个文坛侠少?还是他掐指能算,一定能够得到权倾朝野的肃顺的赏识,平步青云地进入了朝廷的权力中心和决策中心,做起“帝王之师”?此事扑朔迷离,正史不敢涉及,王氏诗文没有记录,曾国藩又大删此段时间的日记,廓清迷雾,只能留侍日后。

王闿运的好朋友时居肃顺幕府的湖口高心夔,也参加了此次会试,上一次他通过了阅卷官一关,进入殿试,因诗题限押“文”韵而误入“元”韵,名列第四等,与三甲失之交臂。此次他再次闯入殿试,得诗题“纱窗宿斗牛得门字”,出处为唐人孙逖的《夜宿云门寺》,“门”字在韵部属“十三元”,而高又误入“十一真”,考试出韵,内容再好也要被淘汰,榜下,高心夔又列四等,没做成进士。“场中莫论文”,失意苦笑之余,王闿运送给高一幅工整的对联:平生双四等,该死十三元。这便是“大卷浓涂保和策”的本事。

会试失败,王闿运以“京师人文渊薮,定计留京,寓居法源寺。于时名贤毕集,清流谋议,每有文会,多以法源寺为归。”其时他的老朋友龙汝霖、李寿蓉、郭蒿焘、邓辅纶、高伯足、许仙屏、莫子偲、尹杏农,妻弟蔡与循都在北京谋职,其中龙汝霖受聘户部尚书肃顺家授其子读,李篁仙供职户部,高心夔为肃幕谋主,与肃顺的关系均十分密切。王闿运通过三人引荐,得以结识肃顺。
肃顺姓爱心觉罗氏,字裕亭,满州镶蓝旗人。咸丰时官至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深得咸丰帝倚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为人豪放,颇有侠气,在晚清朝廷亲贵中,独能延揽人才,泯除满汉畛域,重用汉人。喜刚愎用事,有睥睨一切、辟易万世之慨。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与俄国使臣谈判,严辞峻拒沙俄对乌苏里江地区的侵略要求;1858年于柏俊科场舞弊案和1859年户部宝钞案之处置严厉,颇见其铁腕。
肃顺阅人多矣,怎么初识王闿运就会一见倾心,深相结纳呢?《湘绮楼日记》中有一段话:“凡人有所成就,皆志气作主。肃王身当姬旦之地,若无卓然自立之心,位尊势极而虑不出庭户,恐不能无覆珠之虑。”这应该是王闿运与肃顺“隆中对”的基点,警策的开场白深深点中了肃顺的心病:政坛需要用实力说话。虽然身居户部尚书领军机,深得文宗依重,位尊势极,但对手叶赫拉那、奕蓨势力哪敢小视?连续几年,痛下猛药,固然为朝廷扫除了一些顽疾,因此开罪的人也不知有多少。文宗在世,他们奈何不了我,一旦文宗宴驾,个人安危虽不算什么,大清社稷就堪忧了。接下来与“虑不出庭户”相反的“远虑”是什么呢?不得而知。若作出一个假设的话,那应该是建立与湘军集团的联系以巩固其地位。

王闿运的说词打动了肃顺,因此很顺利地进入了肃顺集团,成为“肃门五君子”之一,参与军政谋略。《年谱》记当年之事云:“肃公才识开朗,文宗(咸丰)信任之,声势暄赫,震于一时。思欲延揽英雄,以收物望。一见府君激赏之。八旗习俗喜约异姓为兄弟,又欲为府君入赀为郎,府君固未许也。”可见肃顺对王十分看重。王闿运虽未接受约为兄弟、入赀为郎之请,内心还是十分惬意的,曾说:“初入京师,独为肃顺豫庭所知,时肃得君专,留予自辅。吾辞以无斧柯(功名),肃言从容谋之。”费行简在《近代名人小记·王闿运》中云:“顺奉之若师保,军事多以谘之。”费氏是王闿运的弟子,自然了解一些老师早年与肃顺的关系,且不排除王曾在弟子中提及过一些与肃顺关系的情况。另外,支伟成《清代朴学大师列传·王闿运》记载:“大学士肃顺素钦其才,延馆于家,奉之若师保,机要咸与咨访”,“一日,为草封事,文宗(咸丰皇帝)阅之叹赏,问属稿者何人,肃顺对曰:‘湖南举人王闿运。’上问何不令仕?曰:‘此人非衣貂不肯仕。’上曰:‘赏貂’。衣貂者,即翰林也。”《清史稿·儒林三·王闿运》中也谈到肃顺咨询过王闿运军政大事。另据王闿运本年《七夕诗》、《法源寺宴集序》、《牵牛花赋》,王闿运赁居法源寺,与诗友同调迭为文酒之会,一次王闿运为东,肃顺派人送来瓜果和俄罗斯酒为其助兴,足见两人关系之亲密。所以王闿运在肃顺幕府期间,对肃顺的一些机要事件作过重要参谋,完全是可能的。
“肃门五子”为高心夔、王闿运、李寿蓉、龙汝霖和黄锡焘,五人中高为江西人,其他四人都是湖南人。王闿运在肃顺幕府的时间大约是咸丰九年(1859)四月至咸丰十年(1860)八月,其中还曾离京去山东济南,作《上征赋》及济南途中秋兴诸诗,时间非常短暂。王闿运在肃门除参与军政谋义以外,最重要的作用是沟通与湘军集团的联系。晚清史藉中还有“湖南肃门六子”的说法。醒醉生(汪康年)《庄谐杂录》卷三:“湖南李篁仙(名榕)[按:李篁仙名寿蓉,汪康年误]、严六皆(名咸,溆浦人)、黄翰仙、邓弥之、邓保之及王某,为肃门湖南六子。”

咸丰九年底,王闿运在肃幕的谋划进入实施,肃顺与后党的争斗渐趋白热化,紫禁城内,剑拔弩张、杀气弥漫。一些政治头脑非常敏感的朋友,对肃顺的政治前途并不看好,亦对王闿运与肃顺的关系不以为然。王闿运好友溆浦严咸之父严正基就认为肃顺在朝廷缘政峻厉,怨家甚多,尤其是戊午科场舞弊案,佐咸丰皇帝申国法以救积弊,朝中牵连甚多,深为朝官怨恨,虞其将败,惧王闿运得祸,遂“手书诲以立身之道,且举以柳柳州(柳宗元)急于求进,卒因王叔文得罪,困顿以死,言之深切”。王闿运当然熟悉这段史事,心里极佩服此老的识见。唐顺宗永贞元年,任王叔文、王伾以及柳宗元、刘禹锡、韦执谊、韩泰、韩晔、陈谏、凌准、程异等十人,推进政治变革。以权阉俱文珍为首的宦官集团发动宫廷政变,顺宗被迫禅位太子。权阉得势后,柳宗元被贬为永州司马,一生侘傺,史称“二王八司马”事件。得严氏书后,王假事至济南,在山东巡抚文煜衙门里度岁,并与何绍基、郭嵩焘游过大明湖、珍珠泉,至咸丰十年三月,才回京寓居法源寺,意欲不以肃党授人以柄。
这些只是表象,能够影响王闿运的,是曾国藩的态度。

曾国藩是什么态度呢?就在王闿运进入肃幕不久,曾国藩在与胡林翼的信札中说:“近来科场事(按指戊午科场舞弊案)株连甚广,夷事办理太柔,均不甚惬人意,常思一陈鄙愚。而回顾在外数年百无一成,言之滋愧,宁默默也。”(见《曾文正公书札》第七卷)从这段话我们不难看出:曾国藩一度“思”对肃顺集团建言,因对时局把握不准,采取“宁默默”静观的骑墙态度。当然,传导至王闿运的则是依然殷勤,所以王闿运自负地说:“曾、左雅信任闿运言”。咸丰十年初,太平军袭杭州,诱金陵围城之敌分兵往援,趁时击溃江南大营,常州、苏州相继失守,在左宗棠“天意其有转机乎”、胡林翼“朝廷能以江南事付曾公,天下不足平也”的企盼中,肃顺向咸丰帝举荐曾国藩出任两江,咸丰十年四月,御旨下,“先行赏加兵部尚书衔,迅速驰往江苏,署理两江总督”,六月,实授两江总督,“并授为钦差大臣,督办江南军务”。至此,湘军终于从久作偏师步入了居天下之重的位置。有史家认为曾国藩膺两江重任是因清廷环睹无人不得已而为之之举。我们以为,时势固然如此,而人谋亦不可或阙。

咸丰十年九、十月间,肃、王的布署仍然在推进,若得湘军集团支持,慈禧、奕无能为也;而曾国藩的态度仍然暧昧。八月,英、法联军攻陷大沽口并占领天津,京城危在旦夕。九月二十五日,朝廷谕旨曾国藩派鲍超率兵三千北上“勤王”。其实这是肃顺对曾国藩集团立场的一次考量。试想,三千勤王兵对于整个战局何异杯水车薪,外患当前,谕旨为何不招湘军倾力北上?从江南到京畿征程数千里,远水又岂可解近火?更有甚者,谕旨发出的前三天即九月二十二日,咸丰帝已离开北京前往热河。对于肃顺的试探曾国藩应对裕如,直至十月十九日才上《奏请带兵北上以靖夷氛摺》,“恳请”咸丰帝在他和胡林翼之间简选一人率兵北上,仿佛朝廷指向哪里,湘军就打向哪里。
曾国藩的骨子里不是这么想的。严正基能够看到的,曾国藩岂看不到?为京官十数年,从政经验丰富,耳目遍及京城,他不肯轻易转进漩涡。在他看来“古来窃利权者每遘奇祸”、“处大权大位而兼就大名,自古曾有几人能善其末路者”。《清人逸事》中有一则记载:左宗棠于劣幕官司解决后,为神鼎山寺拟联:“神所凭依,将在德矣;鼎之轻重,似可问焉。”左拟好以后,封稿专差送胡林翼,请胡转曾国藩共同修改。胡一字不动转送曾,曾改“似”为“未”,送还胡。胡于其上批曰:“一似一未,我何词费”。从中我们可以见出曾、左、胡遇事互通声气以及此时的取向。我们不应苛求古人,曾国藩“恐蹈权臣干政之嫌”并非没有道理,慈禧的功臣胜保最后还不是被砍掉了脑袋?

和老沉的政治家不同,对于严正基、尹杏农“行藏须早决,容易尽中年”的规劝,王闿运表现出的是诗人的慷慨和豪迈:“李斯五刑不足惜,彭王藁首谁相问?”九月二十二日英法联军前锋逼近海甸,咸丰帝率百官、后妃逃往热河,肃顺随幸,恭亲王奕姨衵北京。咸丰惊吓之余病入膏肓,肃顺的处境变得艰危。“为国谋兼为肃顺谋”,早在六月,王闿运就亲赴祁门曾国藩大营,与热河的肃顺桴鼓相应,希望能在关键时刻说服曾国藩率兵北上。
王闿运在祁门呆了整整三个月,未能成功,心知大势已去,无可挽回,十月,写下五律组诗《发祁门杂诗》二十二首,黯然返回长沙。 当时王闿运年仅二十九岁。“纵横计”的破灭,使他生发出“白发人将老”的慨叹,而“独惭携短剑,真为看山来”、“乾坤漂泊尽,风雨送孤游”、“孤客十年事,寒溪一夜声”、“虽为千里送,终是一人归”,满纸落寞,字字冷隽,诗人之不遇,又为诗坛添一杰作。

咸丰十一年七月十七日,咸丰帝在热河病逝,遗命肃顺等八大臣为顾命大臣,辅佐六岁的幼主载淳继位,改元祺祥。此时,王闿运正居母丧。他仍然没有放弃努力,至书曾国藩,力劝曾国藩率兵入觐,提出肃顺与恭王亲贤并用,共同辅佐幼主的主张,申明后宫不得干政的祖制,以阻止慈禧垂帘听政。曾国藩非鲁莽之流,岂肯冒昧行事?遂“得书不报”。十月,慈禧与恭亲王奕哨手发动辛酉政变,肃顺等顾命王大臣被诛,十月五日,以“祺祥”二字意义重复为由,改明年年号为“同治”。一场叱咤风云的政治大搏杀,在王闿运“太息痛恨”、“每念府主,泪涔涔而下”中落幕。

简牍上的历史未必是信史,太多的时候是冤屈甚至荒唐可笑。王闿运常谓杨度书痴,自己何尝不痴?痴于情,痴于义,痴于信,痴得一生聊倒。按照传统道统观,顾命八大臣作为钦命的领导集体,具有无可争辩的合法性,任何剥夺其辅政权利的行为,都是抗旨犯上、大逆不道。但是,武力、阴谋可以改变政治权利的合法性、正当性,成王败寇的原则适应朝代鼎革,同样适应宫廷政变。在辛酉前后慈禧、恭王内外勾搭,结党营私,演出了一场贼喊捉贼的大剧中,曾国藩游刃其间,火中取栗,没有体现出他一贯标榜的“捍卫道统”之痴,这是王闿运不曾想到的。与曾国藩的炉火纯青相比,王闿运“纵横计不就”不也宜乎?后来王闿运屡与人言“清亡于杀肃顺”,又在长沙碧浪湖文会上说:“湘军将帅皆伧父”,“碧浪湖里多鲫鱼”,对曾、左之流深表不屑,不随流俗沉浮,不知傍大树取余荫,可谓痴心不改。

应当说慈禧是一个精明强干的女人,祺祥政变得手以后,鉴于当时国内形势不稳,除诛杀肃顺集团十余员主要成员外,并没有连坐穷究,相反,她当着朝臣的面,烧毁肃顺与朝中政要及友好往来的文件、书信,以释众臣之疑虑。百官感激涕零之余,烧书信、删日记……把所有的线索抹扫得一干二净。历史的真相宛如一页白纸。(摘自:湘潭尹铁凡博客)

王闿运之九:东华幕客,衣貂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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