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儿时去往故居的桥头,眼前的一山一水是那样的陌生。如果不是这座经历了历史变迁的石桥,是无法相信自己已经在故乡。那条曾经潺潺流淌的边区河,如今变成了干枯的乱石沟。桥头南边的铁溪人民公社大楼依然坐南朝北,看上去有点凄凉。只有桥头北边的原铁溪中学变成了小学,学校里冷冷清清,连个人影都没有。一条通往元坝故居的公路,弯弯曲曲地沿着山谷伸进了大山……

这次回乡,我特的穿了一套多年不穿的65式老军装。从通江县到铁溪,我乘坐了一辆破烂的私人客车。客车的主任好像就是铁溪人,小小的面包车只能坐下五个人,司机为了赚钱硬是拉了八个人。客车的坐垫早已千疮百孔,下面的弹簧时不时地在扎着屁股。靠背已经很陈旧,上面满是厚厚的污垢,汗臭的味儿呛得我好几次差点呕吐起来。

这一路,既没有任何人认识我,也没有我认识的人。到达元坝老家的那天是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山川里到处都是白色的雾。一会儿象云团,一会儿又象烟雾。让我遗憾的是母亲去了海南。老家只有大嫂王学秀,二嫂李仁秀,大侄子詹玉国和一个我还不认识的侄媳。侄媳叫什么?她没有自我介绍,我也不好细问。突然间我感到自己走进一个似曾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因为母亲不在家,我的思想也跟着走了神。

第二天,我一大早先是去看看李成林。我走到他家的后门喊了几声,房里只有一个小男孩,他头也没有回的告诉我,他父亲不在家。

返回的时候,我在元坝原来的小学对面粮库遇到一个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的人家。那家的男人特别能吹牛,比我年轻时还能吹。他总是让我猜猜他姓啥,因为心里有事,我没有和他闲扯几句,就匆匆忙忙的去看老队长何文师。老何同样不在家,他的孙子虽然不认识我,但听完我的自我介绍,他给他父亲何德平打了电话,不一会小何回来。

何德平已经不认识我,站在我面前的他也只是他小时候的样子。他很不情愿的让我在他家等他的父亲何文师。我和他聊起往事……

从他的表情上看得出,他与我的父母有着不可告人的恩恩怨怨。或许他并不想告诉我都是因为什么,我开导他说:“德平,这些年我不在家乡,你们的许多事情我也不想知道,不过,我只是希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咱们总不能就这么生活在仇恨中吧……

何德平手拿着火钳拔弄着火坑中的木柴,他低着头说:没什么,你再等会,父亲马上就回来。”快到中午了,何文师回来,见面的时候他好像没有认出我。

我和他的见面一直很尴尬,他冲着我说了很多风凉话。因为辈分的关系,我说:“表叔,咱俩出去说话。”临别时我给他拿了两百元钱,他一开始死活不收,我说:表叔,这不是给你的。你看这么多年,你家也经历了不少的事情,就算是我给孩子们的一点心意……

老何把钱装进口袋,从他难为的表情上我看到了他思想的转变。我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已经是午时,他还是勉强的与我握手话别。

我冒着烈日徒步离开了元坝,在半路上遇到李成林,相遇的时候是在他的家门口,他并没有叫我进他的家。他只是轻描淡写的问:“你这就走啦?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话,我说:是啊。该回去啦,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那么冷冷的看着我……”

离开铁溪故乡后,我先后约见了几个自认为是一方诸侯的战友,他们之中大到当上地县头人,小到乡镇村的一把手。

没想,当他们见我仍然还穿的是一身作训服时,有的在交头接耳,有的却借故有事仓皇而逃。从他们的言谈举止,我看到了他们内心深处那点正在发臭的灵魂,那灵魂似乎早已不属于他们的躯体。他们都先后离开了我暂住的宾馆,随着他们地离去,我也在手机上将他们一一地删除了……

实话实说这次回乡,我并没有感到故乡有多么温暖。在所有人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曾经的童年印象不复存在。说真的,虽然他们看不起自己曾经也穿过的这套65式老军装,但同时也让我明白了从前的友谊已经消失殆尽。只是让我遗憾的是,他们却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思想,自以为是的行为在肆意地统治着他们下辖的人民,还有他们的妻儿,朋友……

故乡终于在我的视线里消失,它陌生得让我再也无法认识。一套老军装识破了贫富底线,识破了善良的底线。曾经最亲最亲的亲人,都成了陌生人。尤其是那几个在位的战友,再也没了往日的那份情感。看着他们,我想起了许多往事……

我在想,我见过比他们大的官员不知道有多少,可还真没有见过象他们这样的七品芝麻官。他们的思想到底被什么左右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大鬼好见,小鬼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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